千樱雪奈

偏我天然无趣

且向洞庭赊月色(策瑜)

七月橙第14夜@冉竹 

七月橙第16夜@瑜e 

可算是赶在ddl之前写出来了!先夸夸自己(我不管我就是很棒)

是一个不太武侠的武侠,全文7.5k,故事是我乱写的,如有雷同,纯属我瞎编,最近在外面,没什么时间,大家看着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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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钱塘一带地处东南、背倚江浙,古来就是繁华之地,且不说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单是那景南街上一片笙歌鼎沸,便足以惹得游人醉老江南。


  景南街名字里虽带了个街字,却不是条街,而是一片坊市。


  这地界鱼龙混杂,一片歌舞升平下盖住的是生意场上那些明里暗里的较量,三教九流各凭本事,使的手段有上的了台面的,也有下三滥坑蒙拐骗的,其中的是非曲折要真掰扯起来,远比酒楼里两个故事说三年的评书先生讲的有趣得多。


  
  这日周瑜才自街头的酒坊沽酒回来,路过黎平庄后巷时便瞧见这座景南街里最大的赌场在往外赶人。


  “沈公子,黎平庄是大庄,您若是赌不起,就请回吧。”


  被赶出来的那位瞧着也是个公子模样,衣着虽不华贵倒也整洁,他身边没带小厮,估摸着是自己偷着跑来这地方的。


  在心里替这位败家子儿的高堂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周瑜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提着两坛桂子香快走了两步,以免这帮人推推搡搡,再有那不长眼的磕了他的酒坛。


  不成想,天有不测风云,他这一口气还没叹到一半,便觉一阵“劲风”袭来,周瑜手中折扇下意识一拢,抬手架了上去。


  “谁说我没钱?这位是我朋友,他替我,嘶——”这位沈公子的胳膊本欲跟人勾肩搭背上演一出“哥俩好”,谁知没好成,他骤然挨了这么一下,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忘了词。


  “真的?沈公子在我们庄上欠了黄金百两,”赌场的人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周瑜,瞧他也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便道:“你替他还?”


  还个屁!


  周瑜着实没想到出来打个酒也能遭这等无妄之灾,他昨日才到钱塘,认识的人还没认识的花多,这人明显就是还不上账随便扯个人好脱身,好死不死的被他给撞上了。


  “我说,你们眼光也太差了,他哪像个有钱的?”


  周瑜正准备走为上策,忽听见一个声音自高处传来,他没想到他乡还能遇“知音”,心里觉得新鲜,寻声望过去,便瞧见隔了一道院墙的树上坐着个人。


  这人好像是被他们吵醒的,他吊儿郎当的倚着树干,抬手遮了遮因刚醒过来而不太适应的阳光,一双眸子被他遮在了阴影里,只露出了线条略显锋利的下颚,昭示着他有些张扬的好看。


  “他身上最值钱的怕不是那把扇子——东边街上二十文钱能买三把,”那人边说边飞身下来:“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看你们还是管那位什么沈公子要吧。”


  周瑜搓了搓牙花子,修长的食指扣在了他那钢筋铁骨的折扇上,默认下了“二十文三把”的价钱——不管怎么说,这事算过去了。


  可还没完,走了位沈公子,又来了个孙公子。


  替周瑜解围的这位名叫孙策,据他自己说,他是跟着一伙晋商来的,主人家下江南做生意,见他功夫不错,便雇了他来照料周全。


  “嚯,桂子香,”孙策目光落在周瑜手里的酒坛上顿时一亮:“兄台好眼光。”


  “兄台若是喜欢,这两坛酒便送与兄台了,算是解围的谢礼。”方才二人交谈的那几句,周瑜便听出这人嘴里没几句实话,不过大家萍水相逢,他也没必要深究,这会只想着早些打发了他,免得耽误自己游山玩水。


  “这怎么行,不过是举手之劳,”孙策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疏离:“相逢便是缘,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权当交个朋友”


  言罢也不待周瑜答应,便兀自拉着他去了酒楼。


02  
  周瑜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遇到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多了两位“朋友”了。


  “公瑾我跟你讲,醉芳阁的酒酿鸭子是一绝。”


  “公瑾,这个鱼好吃,你尝尝。”


  “公瑾,这个菜……”


  周瑜被他吵的头疼,心不在焉的顺着他的话音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不成想被那菜的汁水酸麻了舌尖,好看的眉毛瞬间拧成了地龙,仗着那点涵养勉强咽了下去,漱了下口才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孙策才悠悠接上了后半句话:“……这个菜好难吃。”


  周瑜:“……”


  故意的吧!


  那一刻周瑜无处归因,竟有些怨起古人来,毕竟,古人只告诉他江南出美人,却没告诉他江南还出话痨!


  孙策偷偷瞥了他一眼,借着夹菜掩去嘴角笑意,忽的,一只酒杯当空飞来,撞偏了孙策的筷子,他一抬头便看见周瑜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在他眼皮底下抢走了最后一块酒酿鸭子。


  就在这时,忽听酒楼二楼传来一声惊叫,那声音在一片吴侬软语的笙歌中格外刺耳,一下打断了酒楼内外的热闹。


  出事了?周瑜抬头朝二楼雅间张望,便见店小二惊魂甫定的跑了出来,脚下还带出一串血迹:“杀、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声犹如沸水滴入油锅,方才还一片欢声笑语的大堂瞬间炸了锅,食客们乱作一团,有不知情往前凑着看热闹的,有受了惊要往外跑的,一时挤在一起,谁也迈不开步子。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从外面进来一队人,这些人统一束着武冠,身着白衣,袖子上刺着金色暗纹,一看便知道是出身大宗的弟子。


  “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是南屏山弟子,”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弟子高喝一声,镇住了酒楼里不知所从的人群:“此处交给我们处理,定然会找出真凶,还大家一个太平!”


  “南屏山?钱塘的地方门派消息这么灵通?才出了事,这么快就把人派过来了。”周瑜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那位南屏山的大师兄,低声问道。


  “最近钱塘热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朝这边来,地方门派自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孙策觑着周瑜的神色,故意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道:“公瑾莫非不知道?盟主令就在钱塘。”


  周瑜闲云野鹤当惯了,懒得知道中原武林门派那些糟心烂肺的破事,可要说起这盟主令,他还真知道一二,传闻这是初代武林盟主留下来的物件,后来流落民间,不知所踪,相传得此令者可号召天下武林,可在周瑜看来,那不过是个上百年的老古董,听说还是木头做的,是不是早被蝼蚁蛀空了还不知道,谈什么号令天下?因此,当盟主令在钱塘的传闻流传开的时候,周瑜连信都没信,不成想,这种空穴来风的传言竟真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周瑜面色有些古怪:“伯符兄信这些坊间传言?”


  “我信不信不要紧,”孙策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玩味的在酒楼里那些神态各异的食客身上扫了一眼:“要紧的是,相信的人不少。”


03  
  当天晚上,周瑜是被吵醒的。


  习武之人警觉惯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醒来,更何况是有人在他屋顶上大动干戈。


  任是谁二更天被吵醒,心情都不会太愉快,于是,周瑜在和屋顶那两位的祖宗十八代进行完友好交流后,便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两位不肖子孙。


  一出来周瑜才发现,搅得他不得安宁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群人,其中一伙是今天白日里见过的南屏弟子,被他们围堵的那个则蒙着面不肯表露身份,那人在南屏一众弟子的紧追不舍下明显捉襟见肘,慌不择路的逃窜。


  “你也是来看猴子打架的吗?”


  周瑜立在房檐上,他一早就发觉早上遇见的那位“新朋友”在树上蹲着,看样子和他盯的应该是同一伙人。


  也不知道这位没事就爱上树的仁兄怎么有脸说别人是猴儿的,周瑜一拱手道:“不及伯符兄雅兴。”


  孙策朝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半真不假的道:“不追上去瞧瞧?”


  周瑜没答话,只是对着孙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行。


  “恐怕不行。”面对周瑜询问的眼神,孙策把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暂时搁在了一边,头一回笑里没藏别的意思,他拍了拍小腿道:“腿蹲麻了。”


  
  周瑜才不信他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起来看那几个角儿演一出你追我逐的戏码,果不其然,等到那些人没了踪影,孙策的腿也不麻了,他站起身来,在枝丫上轻轻一踏便跃了出去。


  他不说话,周瑜也没吭声,只静默的跟着他,二人轻功都不弱,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目的地。


  孙策来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东边郊外的一处百乱坟,周瑜对他这种“闲情雅致”已经见怪不怪,开口道:“醉芳阁的那位歇在南边了,那边都是新坟。”


  “呦,他倒是会挑,”孙策没问周瑜怎么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好像他俩本就该心照不宣:“南边葬过好几个漂亮姑娘,那小子艳福不浅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南边去了,果然,上午死在醉芳阁的那位这会正四仰八叉的横在那望天。


  孙策俯下身去仔细瞧他:“燕子秋打了一辈子鹰,没想到竟也被鹰啄了眼,啧,一招毙命,惨啊,惨啊。”


  “燕子秋?”周瑜也意识到不对了,他就算再闭塞视听,这位的大名也是知道的,这位燕子秋是江湖中有名的偷儿,据说就没有他拿不到的东西,功夫自然不弱,怎会毫无反抗之力:“熟人下的手?”


  但他立马又否定了,像盗贼刺客这种人基本都是独来独往,燕子秋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听说他跟谁交好。周瑜回忆了一下白天的场景,当时是店小二先发现的他……店小二?是了,谁会防备一个给自己上菜的人呢。他突然记起那店小二出来的时候身上似乎带了血迹,他当时以为是不小心沾上的,现在看来……


  他把目光从燕子秋身上移到孙策身上,后者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公瑾啊,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嘘,伯符兄听见啜泣声了吗?”周瑜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笑道:“此地的姑娘们听闻此言,怕不是眼睛都要哭肿了。”


  他顿了一下,敛去笑意:“所以这是一出唱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螳螂捕到的是蝉蜕,自己倒是被黄雀盯上了。”孙策半真半假的惋惜道:“逐日者力竭,追月者溺毙……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啊。”


  他语气无常,甚至玩笑似的瞥了周瑜一眼,可周瑜就是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些不同的意味来,无端心里觉得不舒服,他没跟着笑,反而蹙起眉头,就在孙策以为他不会接话的时候,他忽的伸手从孙策腰间抄过酒壶,“啪”的摔在地上,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一指地上那摊酒渍里倒影的月影道:“追不上有什么要紧?摘下来就是了。”


  “公瑾你啊……”孙策一时哑然,半晌才在摔了一地的桂花香气中摇了摇头笑道:“摘月亮便摘月亮,平白砸了我一壶桂子香又该怎么说?”


  “自当赔了你去!”


04 
  南屏山坐落在钱塘西边,苏子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不仅让天下人认识了西湖,也让大家知悉了南屏晚钟,不过南屏山里可不都是敲钟的,作为钱塘的地方门派,南屏山以拳法闻名江湖,里面的弟子个个都是练家子。


  这日钟彦避开师兄,悄悄绕到后山,他今日不想做早课,打算顺着后山的小路跑到镇里去玩,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对哪里有人站岗早就一清二楚,于是一路轻车熟路的避开明哨暗哨往山下走去。


  就在他过了最后一道岗,暗自感叹今天运气好,居然没碰到流动岗哨的时候,忽的瞧见左边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人影攒动。


  一开始钟彦以为是流动岗哨的师兄,忙躲进了林子,后来却发现不像,那伙人明显不习惯走山路,虽身上带着功夫却也有些磕绊。


  有外人来了?


  钟彦瞧那帮人鬼鬼祟祟,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他也不玩了,深吸口气跟了上去。


  很快他便发现,这伙人确实是第一次来,怕不是连他们门派的大门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但奇怪的是,也不知这些人用了什么法子,竟能避开山里的岗哨,一路上谁也没惊动。


  钟彦心觉不好,眼瞧着那帮人越走越远,他也顾不上管自己逃了早课会不会被罚,忙抄了条近路上山。


  他刚来到半山腰,便撞见一个人,钟彦顿时就像见着救星一般,喜出望外的奔过去:“大师兄!”


  崔荇应声望去——如果周瑜或者孙策在这的话就会认出,他就是那日领着一众弟子进了醉芳阁的人——见到钟彦皱了皱眉:“你又逃早课了?”


  “嗯……不是师兄,你听我说,”钟彦把这事一句带过:“有人顺着后山小路上来了。”


  “慌什么!”崔荇斥道:“后山那么多岗哨,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别跟我东扯西扯,你今天多练两个时辰!”


  “我正要说这个,”钟彦哭丧着脸:“他们好像知道哪有岗哨,我怀疑……”


  后几个字他贴到了崔荇耳边,轻声道:“咱们门派里有内鬼。”


  崔荇闻言皱了皱眉,若真是如此那确实不是小事,得赶快回去禀告师尊,他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钟彦,看他确实不像为了免罚而说谎的样子,忽的,他耳朵捕捉到了远处的一丝动静:“是不是他们!”


  钟彦猛然一惊,寻声望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柄薄刃贴上了他的颈侧,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师兄:“师……”


  “你要是不这么聪明,便也没事了。”崔荇把藏在指缝里的锋刃亮了出来,语气丧失了平日里的那份温和。


  有些答案,即使人尽皆知,也是见不得阳光的,只配溃烂在狼心狗肺里。


  然而他的刀到底不能再进一寸了,就在他起了杀念的那一刻,一直蹲在树上的那位动了。


  孙策算计好了似的一跃而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腰剑剑刃已出了鞘,冷意擦着他平直的眼尾直抵剑锋,倏地朝崔荇手腕荡去,后者来不及躲闪,竟直接被他一剑斩断了右手!


  崔荇痛呼一声,面色苍白如纸,咬牙切齿的盯着孙策:“什么人!”


  此时,崔荇暗中勾结的那一伙人也赶到了,他们瞧着崔荇狼狈的模样,如临大敌的把孙策围在了当中。


  孙策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衣上的浮灰,一敛眸收起了杀意,笑眯眯的道:“收网的人。”


05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今日的黎平庄也照样是各色赌徒汇集一堂,不管是腰缠万贯的还是食不果腹的通通都像害了红眼病似的,不错眼珠盯着庄家手里的骰子。


  “你买不买,不买就起开,别挡着我!”


  周瑜没吭声,一侧身让过身后涌到桌台前的人。


  最近孙策那家伙没来烦他,他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加上那天盟主令的事,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思前想后决定来黎平庄瞧一瞧,倒不是什么故地重游睹物思人——这地方带给他的回忆一直都不太美妙,只是孙策那日提起盟主令,周瑜便也多留意了一下,一来二去,他发现黎平庄这个地方不一般。


  先是起了流言说盟主令就在黎平庄上,后来又有传言说南屏山大弟子崔荇里通黎平庄庄主戕害同门,被逐出师门。


  周瑜一只手把玩着翡翠扇坠,在心里暗暗把这几件事串在了一起:螳螂背后有黄雀,黄雀背后的怕不是还藏着一支冷箭。


  “新开局了啊,押大押小?”赌场的伙计一边摇着骰盅一边在盯着两边的银子,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多赚点,这时,一直站在那未曾下注的公子哥开了口。


  “我赌,”周瑜提扇在赌桌上敲了两下:“押一块盟主令。”


06
  “你说盟主令在你手里,此话当真?”年轻的庄主眯起眼睛盯着孙策,狐疑而又半带贪婪的问道。


  “那是自然,”孙策着实被他那眼神恶心了一把,当即决定回去给他唱三遍大悲咒,一边还煞有介事道:“盟主令乃是家父偶然所得,世间绝不会再有第二块。”


  自打盟主令的传言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冲着他来的,因此他放出消息说盟主令就在黎平庄里,果不其然不久便有人上了勾,于是他顺藤摸瓜,最终找上了这位庄主。


  “那令牌被我埋在贵庄西厢门前的第三棵树下,沈庄主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验。”


  这黎平庄的庄主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因没钱而被赶出来的沈公子。前些日子,钱塘里有流言说那盟主令就在黎平庄中,他原本不信——自己的地盘有几只虫子他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盟主令这么大的事?可不曾想,燕子秋竟也来了,那家伙无利不起早,定然是捕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于是他才决定亲自来查看一番,谁知新来的伙计不认识他,当成赌客给赶了出来,这才有了那么一出。


  沈庄主打量着孙策,后者潇潇立在那里,站成了一个人形的“君子坦荡”。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门外走进来,伏在黎平庄主耳畔说了些什么,沈庄主的神色渐渐变得玩味起来,他挥挥手示意那小厮下去,对孙策道:“今日庄上来了位豪客,孙公子,你猜猜他押了什么?”


  孙策闻言一摊手:“贵庄客人向来阔绰,往少了说有黄金百两,往多了说,土地城池也不在少数。”


  “都不如这位,”沈庄主理了理衣袖打断他:“这位押的是盟主令。”


  有那么一瞬间,孙策的表情是空白的,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能根据只言片语查到这的,除了周公瑾便再没有别人了,他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故作不知道:“何人?”


  “这人孙公子也认识,就是那日庄外你我共同碰见的那位,”沈庄主好像突然起了兴致:“那位公子只下了注,却没说赌什么,不如你我二人替他决定了,就赌一赌这盟主令到底在不在黎平庄?”


  真的是他!


  孙策半晌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赌约,忽的他突然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一时竟笑得停不下来,黎平庄主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厉声道:“你笑什么!”


  闻言孙策这才勉强止住笑意道:“沈庄主啊,我笑你已经输了却不自知,与虎谋皮竟也不留一手吗?”


  黎平庄主蓦的反应过来,是了,他关于盟主令的消息大多都是从那人那来的,以那人的野心怎会放任盟主令入了别人的口袋,若是他知道盟主令被扣在了黎平庄,定然不会坐视,到时候钱塘这地界还有没有黎平庄都不一定了……


  好大一出赌局!


  冷汗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淌,然而还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禀报,说袁掌门派人把庄子围起来了。


  孙策可不管他,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赞叹了一句“好茶”便悠悠转身走了,至于沈庄主和袁掌门的账要怎么算,就与他无关了。


  然而他才出了门,却一改方才悠闲的模样,火急火燎的直奔前厅。


  此时此刻,周瑜正和前厅那位“袁掌门”见招拆招,二人你一记口蜜腹剑,我一记绵里藏针,于是等到孙策进门就瞧见这两位在那里做面子功夫。


  孙策上前一步,隐隐越过周瑜,朝袁术一作揖:“主子。”


  同那位沈庄主合作的不是别人,正是孙策口中的那位“晋商东家”,也就是袁家的嫡出少爷,华秀派掌门,袁术。


  他觊觎盟主令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把它拿到手,于是便放出消息说盟主令就在钱塘,又向黎平庄的沈庄主抛出了橄榄枝,想要在黑道白道的推波助澜之下名正言顺的拿到盟主令。


  “伯符也在啊,”袁术道:“这盟主令本是你父亲所得,没有流入外人之手的道理……”


  他不冷不热的扫了屋内那些人一眼:“你放心,老夫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掌门心系天下,这黎平庄搅乱武林,自然是留不得的,”孙策不着痕迹的把周瑜往外摘:“掌门既是还在下一个公道,也是还天下一个公道。”


  袁术对他这一番话很是受用:“伯符,那这令牌……”


  “此物关系重大,自然是交由掌门保管,”孙策抬起头道:“也算是物得其所。”


07
  隆安四年,冬。


  “听说袁术被各大门派出兵讨伐了。”暖阁里,周瑜用松香调着琴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策聊着天。


  “他不自量力,以为用块牌子便能问鼎武林,算是咎由自取。”孙策在一旁温着酒,醇厚的酒香混着桂花的甜味飘了出来:“还是桂子香好,这味道闻着就醉人!”


  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夜的雪,饶是钱塘这样热闹的地方也被寒风吹静了,此时外面连鸟雀都躲了起来,只偶尔有赶路人驾着马车从外面驶过,留下一串马蹄和几道车辙。


  “你真的把令牌给他了?”周瑜调好了琴,和着窗外的风声拨弄了几个音节。


  孙策奇怪道:“一块糟木头有什么真假?也不知怎么人人都想要那催命符。”


  他把温好的酒提到桌上,借着试酒温的由头先喝了一口:“好酒!对了,公瑾,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我听着怪好听的。”


  听闻此言,周瑜突然就释然了,是了,假若真时真亦假,要是一块木头就能号令天下,那城西那片林子岂不是也能横扫六合?


  “随便弹的,还没起名字。”周瑜借过孙策递过来的酒盅:“那日砸了你一壶酒,如今算是还上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叫还债?”孙策听他提起,想起了周瑜摔他酒壶时说的那句话,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人:“还是叫摘月亮?倒也应景。”


  “且向洞庭赊月色,”周瑜笑道:“那不如叫赊月换酒?”


  “那不行,不换。”


  “什么不换……诶诶诶,孙伯符你给我留一口!”


  多少文人墨客借着酒意壮胆要向天公赊二两月色,殊不知,人间最清澈柔和的那一抹月光早就被少年偷偷剪去,别在心里了。


  这剪月光千金难买,自然是不能换的——桂子香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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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出发去苏州看策哥啦!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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